《肉与骨的先知》今天迎来大结局啦！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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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
本周日起，我们将开始连载康尽欢的新长篇《火与土——火星城市构建史》。这是一部去火星上盖砖厂的陶瓷科幻，敬请期待！
前情提要大瘟疫时代，肉类成为奢侈品。王巧合成立无中生肉有限公司，挑战商业帝国A集团。就在胜利在望的时候，A大陆的核心养殖农场忽然爆发了疫情！紧接着，全球各地忽然出现了一种神秘生物“围城者”，各国开始封城……南溺水在被科学道德委员会扣押后，经解铃人的帮助出逃……北浮游和南溺水开始筹建对抗围城者的生物实验室，开始收集各种古怪科学家……
康尽欢
科幻作家，代表作品《脑内小说俱乐部》等。资深媒体人，历年来为《时尚芭莎》《新周刊》《GQ》等刊物撰文超百万字，有多部作品出版。
肉与骨的先知
一百二十未来的三岔口
全文约字，预计阅读时间8分钟
一
“写废土小说是没前途的，我认识的一个懂影视改编权运营的前辈这样和我说过。”西门楣这样劝说孙白糖，孙白糖拿着根铅笔，盘腿坐在个塑料整理箱前面，把整理箱当作桌子，桌子上面放着他收集来的几十张空白纸，只是空白，并不白。
西门楣自己坐在一个铁皮汽油桶上，两个人所在的一个房间里，几乎是空荡荡的，仅有几个箱子和油桶。
孙白糖拿着铅笔，想了想，然后写几句话在纸上，然后说，“在文明还在的时候写荒废世界的小说，才叫废土小说。我在现在这样一个狗屁倒灶的时代，写这个人类要躲藏围城者的故事，就不叫废土小说，而是叫做写实主义。”
“还不是因为你们蠢啊，竟然相信了黑市上买来的围城者样本是真的……”西门楣说到这里，自己都叹气，她实在是不想回忆起围城者大爆发的那一年的往事细节，那是一段很长时间的充满了猜疑和胆怯的时光。
你无法断定，自己的身体是不是有围城者的细胞在寄生？
所以，醒着的时候，你会郁闷。睡着了的时候，又会经常做噩梦……
你无法断定，你身边的朋友的身体里是不是有围城者的细胞在寄生？
所以，最好还是不要交朋友，朋友多了，反而危险。
你也无法断定，你眼前的食物到底有没有感染上病毒，在围城者大爆发以后，那些原本与围城者共生的病毒与微生物群落，也扩散开了，甚至可以脱离围城者而生存了……其实，他们的生存能力和破坏力原本就可以脱离围城者而存在，他们解体多细胞有机物的能力，就像众神降下的惩罚一样恐怖。感染了这些溶解者的有机物，会快速的液化，变成一种富含蛋白质的营养液，不过，反过来说，这种营养液本身也真是有营养，但是，大多数人类也不敢喝，怕富含这种溶解者微生物的营养液，喝下去之后，自己很快也会液化。
没有形状的敌人是最可怕的，因为错误的消灭计划，引发的围城者大爆发之后不久，各个大型城市都成了“营养液之海”，幸好那些已经被消化了的设计者们，原本设置好了某些基因特性，让植物的叶绿素对溶解者来说，是一种仿佛毒素一样的生物，而且，它们分解不了纤维素，所以，溶解者无法溶解森林，它们只会溶解肉类等有机物，那些野生森林反而是相对安全地带。
人类文明确实就如此脆弱地垮掉了，残存下来的人类，真的不敢吃肉了，也不想吃肉了，只吃洗干净的植物，才比较安全。
然而，没有肉吃，不敢吃肉，这样的未来是不是太操蛋了？
只要站在高处，努力向周围看，人类总是能在自己生活的森林之外不远处，看到一座巨大的肉山，那座肉山就是围城者的成形体，他吸收周围的各种营养，自己也能在太阳中获取能量，它不断成长，在基因层面自我迭代进化。据说，他其实是在睡觉的，只不过，是边吃边睡边做梦，他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会构建往昔的世界文明。
然而，人类虽然热衷作死，但是，残存下来的人类还是有狗屎运的。自然界似乎讨厌脱离生物圈能连循环链的巨大生物。
而且，南溺水当年作为科学资料备份的大量放弃产品——人造肉杀手微生物，也在飞速进化。原本就处于高安全级别的实验室，虽然城市被破坏了，甚至被巨大的肉山覆盖在地表之上，但是，它们在地下的失控环境里，也开始进化了。
最初，那些躲藏在森林里的人，忽然觉得空气的味道变了，一种强烈的酒精的气息，弥漫在整个空气里。
“谁酿酒了？”那时，西门楣又开始了她的小生意，在森林里卖烤饼。闻到酒味的时候，她觉得，也可以贩点酒来卖，在这个食物比较粗糙的森林里面，想要酿酒可不容易啊，需要很多糖分才能酿酒，而这里缺少驯化的水果和富含碳水化合物的粮食作物。
森林里残存的那些聪明人或者运气好的人，都开始寻找酒精的味道的来源，酒精可是上等食物，能量含量高，方便储存，而且，肯定不会感染那些能消化各种生物的溶解者。
没错，对于几乎百分之九十的微生物来说，酒精都是可怕的存在。
忽然，有个聪明人说，“我草，不会吧！你们有没有想到过……酒精是发酵的副产品，有时候，也是某些生物死后被微生物分解时，会产生的副产品。”
大家都望向那个看起来就很聪明的人，在新生的森林文明之中，他就是类似于旧时部落里的巫师一样的人物，只不过，这个职位现在叫做“背书人”，“您到底想说什么啊？”
“你们有没有想到过，当年，在对围城者进行错误的围剿之前，很多公司和实验室是在研究生物反制的……虽然，那些项目被搁置了，但是，那些研究途中的生物样本，可并不是被销毁了啊……望风者，快去树上看看，附近的围城者之山，是不是出现异样了。”
人们聚集在树下，获得了望风者称号的那些擅长爬树的人，都努力爬到高处，望向不同的方向。一个望风者忽然兴奋地大喊，“背书人说的没错，咱们东面十公里外的那座围城者肉山，出现了很多孔洞和霉斑……它被什么寄生腐蚀了。”
人们听到这个消息都兴奋起来了！轮到我们人类统治地球的时代又来临了！
“我们可以重建城市了，沙发，空调，冰箱！”
“娃娃，手办，机器人！”
“吃肉，吃肉，吃肉！”
每个人都在大声喊着自己渴望的东西，他们觉得上苍还是愿意保佑这些没吃饱饭的人民的。
这时，不是很懂得看气氛的孙白糖，忍不住问大家，“你们在狂喜什么啊？那个围城者是个大肉山，他是肉，我们也是肉，他会感染并被溶解的病毒，对我们来说会有什么不同吗？我们如果感染上，也会被溶解吧？”
孙白糖说出了一个很不乐观的推理，没错，我们和肉是平等的……都是有机物而已。
人类制造人造肉这件事本身，就是在用行动来讨论生物的终究问题？
我们是谁？我们能吃吗？
我们从哪里来？我们好养活吗？
我们到哪里去？我们到底是吃还是被吃？
二
“说到底，都是为了赚钱，卖点古怪的产品，不丢人。”北浮游坐在星宿海的办公桌上，星宿海抱着肩膀坐在老板椅上，“A集团这还真是卷土重来啊，他们竟然申请了围城者的细胞设计专利……这样阴间的做法，也只有他们才有本事做出来啊。”
有了围城者样本之后，人类迅速控制了各地的围城者占领区，就像南溺水预料的一样，围城者被商业化了……这种野生的“有机物生产者”是很有商业价值的，堪称野生人造肉。
对于无中生肉等液态肉人造肉公司来说，股价暴跌，是围城者被控制后的必然结果。因为，比起培养槽的高昂成本，那些不怕自然环境的“污染”，是一种小型生物饲养模式的围城者，更适合作为动物性蛋白质来源……当然，主要是对于穷人来说。
首先，是很多原本的穷国，和粮食缺少国家，在国家层面建立了“新蛋白质公司”“超级营养公司”“白色能量”等等围城者饲养基地，只要投喂一些便宜的有机物，哪怕只是把野草打成草浆，再加点盐，喂给那些把围城者的生物结构经过不同改良后产生的“新肉类”，就能得到“肉类产品”。
围城者作为一种生物武器的时候，个体越小越恐怖，也越难以控制，所以，生物科学家们在获得了大量的围城者样本后，开始用围城者的细胞进行“大型化”改装，把这个多细胞生物的体积，通过基因结构改写，改变它们的基本生物结构，边吃体积比较大的生物，至少是一个乒乓球的体积，这样以来，就容易管理了。有的国家出于自身管理水平的考虑，则要求生物科学家们，尝试为他们定制特殊形状的“围城者改良体”，比如鸡腿形状和大小的围城者……
围城者作为一种天然的“开源生物产品”，被众多国家用作食品产业振兴产品，那些曾经投入大量金钱进行研发的人造肉公司，再次迎来了破产大潮……
王巧合倒是觉得自己运气不错，当初和“吹牛美味”交叉持股的选择，让“无中生肉”在这次大冲击之中，没有账面破产。只不过，他们的产品线也要调整了，以应对围城者衍生品造成的肉价冲击。
白厂长的高肉纤维厂，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作为廉价肉的最直接替代品，围城者衍生品产生的低价肉，是他们最大的竞品。不过，人类对围城者的恐惧心还是没有完全消失，在稍微有点选择的可能下，还是有很多人是不敢吃围城者生产的肉类产品的。
所以，高肉纤维产品的市场在缓步缩减，但是还能维持。无中生肉作为有吹牛美味加持的“奢侈品副线”产品，也受到一些小市民家庭的喜爱。
而且，更让人吃惊的是，在各地政府军以及雇佣兵军团，在配合“科学围剿方案”的各种生化产品加持的情况下，突入了围城者控制的地带，他们竟然发现了很多人类其实还活着……只是，在沉睡。虽然没有完全弄清楚这么长的时间里，那些看起来只是蚂蚁大小的围城者是怎么维持他们的生命循环的，但是他们真的还活着，还在做梦。
这些沉睡者被政医院里，进行观察和医治，很快，在脱离了围城者构建的生态循环环境后，他们就醒过来了……饿醒的。
这些人，原本就包含大量的网红，这次死里逃生的大冒险行动结束后，他们有的人重新爆红，而有的人却是运气不好，缺席了一段时间而已，再重新开播，却发现粉丝都流失了，也不肯回来。
围城者的出现和被“收编”，对于大多数人类来说，都算是一个难忘的时代变革了，有的人甚至感慨，自己这一生啊，经历的时代变革太多了，大瘟疫，封城，肉价飞涨，围城者……
不过，人类的生活就是这样，各种大灾难总是会被日常生活飞快地磨去记忆。时间还是要飞速向前推动，那些发生过的痛楚，都会淡忘。
由围城者衍生出来的各种“新家畜”和“新宠物”，也在生物层面越来越完善了，这种没有大脑，不容易生病，柔软，几乎没有排泄物的多细胞生物，非常干净。被设计成各种表情包形状的“捏捏”宠物，开始被售出，取代了原本的那些天然宠物的地位，好养活，随便捏，不会自动繁殖，几乎没有排泄物，因为它们身上伴生的其他微生物会分解它们的代谢产物，它们只是偶尔会散发出一些味道，比如酒味，或者酸甜的味道，那些都是发酵的味道。
很多生物学家都觉得，以围城者的细胞做“素体”，可以开发出很多东西。
比如，各种人造器官，人造有机物产品，比如“绯红色眼球”“人造心脏”……不知不觉间，有一些科学家开始研发特色“生物收藏品”，“生物插花道”也诞生了。
很快，很多大学里开设了“生物设计系”，人类对于生物的创造力，从人造肉上升到了创造“徒具外形”的生物的阶段……
王巧合还是不时和易水西一起吃饭，吐槽现在的世界。
有一天，王巧合忽然想起了，“现在这个世界的样子，我好像听谁说起过啊……”
三
南溺水还是每天泡在实验室里，轻禾会偶尔来看望她。
“你还是不甘心啊？现在这个样子不是挺好吗？完美的理想状态，大家都在忙碌自己的生活，有充实的精神状态，精神力量强大。”轻禾劝说南溺水。
南溺水很不服气，“然而，他们却没有发觉，自己是在一个时间段里循环的……他们不会老去，也不会有新生命诞生，大家都在一个时间段里循环，早上醒来，觉得是新的一天，却忘记了自己经历过了很多事。这种设定，是要被《黑客帝国》《EVA》和《移魂都市》告的啊！”
“但是，肉价便宜了啊，而且，大家也都有宠物了，猫形的捏捏，茶杯犬大小的捏捏，西门楣她们写的那本小说的故事支线，也轻易在这里实现了。这不是很好吗？”轻禾随手打开实验室里的一个盒子，拿出了一听冰可乐。
“围城者还是失控了啊……我当初真是蠢，竟然没有发觉，那个样本竟然是假的。”
“就是因为理论上来说，那个样本完全符合围城者的一种设计逻辑啊。而一种产品有多个设计方案，不是更安全吗？”轻禾喜欢来找南溺水聊天，因为，在这个巨大的梦境世界中，不知道为什么，南溺水是少数还保留着漫长记忆的人类。
“你又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不也是被困在这个世界里的吗？”南溺水没好气地回答，她知道自己在这个精神世界中的试验，也许并不符合常识世界的物理规则和化学规则，但是，她还是不甘心，她想知道，自己能不能在理论上研究出来，可以消灭围城者的“生物”出来。
“你们是被送进来的，我可是在这里生活的好好的。”轻禾笑着说，“这个感觉，才是完整的世界啊，所有的世界都被吞噬了，大家就会觉得世界没有变过。人们记得昨天的事情，人们忘了一周前的事情，二十岁的人还在鄙视那些三十的人老了，三十岁的人开始感慨年轻人都是傻叉……这一切，从你们人类在实验室里面，制造第一片人造肉，并试着改写它的基因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会发生了啊。你们在作为神，创造自己的子民，现在，你们就活在自己的子民的精神世界里啊。”
南溺水无奈叹了口气，她知道，即使自己在十年前，预见了这一切，她还是会投身到研究人造肉的这个生物科技领域中来。
研究生命的本质，是每个要脸的生物科学家的终极梦想。
然而，生命的本质开始能被人为操作之后，整个世界的“理论结构”也就变了。
人类一定会创造出超越自己的物种，被自己创造的生物供奉起来，还是被自己创造的智械圈养起来……都不过是未来的一个分支剧情而已。
“别叹气了，我给你个真实的奖励吧。”轻禾还是充满了游戏心态。
“什么奖励？在这个只是精神的世界里，奖励任何所谓的物质都没有意义吧？”南溺水对轻禾这种假大方的姐妹情很不屑。
“你小看我了，我们，我和我的姐妹们，都有一种能力，不止是操纵梦境的能力，而是，从精神世界开始反向影响物质世界的能力。”轻禾很自信地说，“毕竟造成这个局面，也有我的原因。算是我扰乱了你们人类的世界树的生长方向吧。所以，如果你真的能在实验室里试验出一种能够把围城者解决掉的病毒或则微生物，我有能力，把这种微生物，反向在真实世界中，从围城者的身上产生出来～毕竟，围城者是个非常好的生物素体这个本质是真的，用它做开发蓝本，理论上能够制造出你任何想要制造出的生物。”
“从精神世界反向影响物质世界？你不是在骗我吧？”南溺水将信将疑，毕竟，轻禾这个东西的存在，就已经超越她的理解范围了。她原本也是相信了人类解决了围城者的，直到有一天，轻禾来实验室里和她聊天，她才突然意识到，人类并没有消灭围城者……而是被围城者裹挟了，所以，自己再次进入恶龙围城者的梦境世界里。
“当然是真的，只要你能制造出来，我提示你，现在的围城者，在物理世界里面的外在，可是一座座巨大的肉山，并不是那些如蚂蚁一样的小细胞群体了。”轻禾提示南溺水。
南溺水得意地一笑，“无论它有多巨大，它的本质依然是有机物，巨大的肉块而已，我正在设计一种微生物，也是围城者的伴生微生物群体之一，这种微生物很容易混入这个群体，并引发生物结构的突变，会就像开始溶解围城者本身……就像那些捏捏宠物的伴生菌群一样，只不过，会连它们一起溶解掉。”
“但是，这种微生物在真实世界诞生以后，被围城者裹在体内保持生物循环的你们的身体，也会被溶解吧？”轻禾有点理解不了南溺水这种鱼死网破的劲头。
“我又不是正义的救世主，我没有想拯救人类，我只是不甘心被一个巨大的微生物困在精神世界里！”
“好，我帮你，我可以预见，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地球的表面会充满酒精的味道……”
（完）
结语
完全没有想到，终于用话才写完了。
最初构思《肉与骨的先知》的时候，就是想写三部曲，首先是人造肉研发的商战故事，也就是《卖肉男子天团》，孙白糖和王巧合是主角。
然后，第二部，名字暂定为《生肉》，是科学家之间关于“人造肉”“人造生命”“人造生物”的野心战争，就是故事中关于南溺水和南方组织的剧情线。
最后一部《造神》，就是人造肉失控之后的世界……
三部曲的核心本质就是人类制造“人造肉”的衍生后果。
只不过，限于时间线的设计，“多年以后”这种翻篇特技，我实在是不想用，所以，就糅合着“模拟世界”的剧情线，把三部曲混在一起写了。
希望你看得还愉快～
下一部作品，马上开始连载了，《火与土——火星城市构建史》，也是一部科幻商战小说～是个关于老土的烧陶人，去火星上开砖厂的故事，有时候，科幻可不一定是要一定描写黑科技哦！技术本身在不同的环境中爆发的新生命力和商业价值，就是个值得思考的事儿。
感谢支持～
康尽欢作品脑内小说俱乐部长篇连载
肉与骨的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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